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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章 借壽相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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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月後。

乾祺殿,晨。

宣於嶙正批閱著自西疆發來的奏折,寧浦在一旁屈身候著。

公良長顧、林奎,還有勤王的三分奏報大同小異,無非是說西岐王在西疆專心營商,盡售些居家瑣物。平日近身結交之人也多為騎民莽士,也不喜與民親近。三言兩語的描述當中,也確實讓人找不出可以拿來大做文章的點來。

其中,公良長顧的回奏最為深肯,勤王用詞膚淺,可所言之意也不離左右。倒是林奎在末了還加了一句:雖不可斷言西岐王毫無反心,可表面上也確無他據。

這“表面上”幾個字,雖然很可能只是源於林奎與西岐王之間的私仇,可又似乎暗中透露了些什麽。

宣於嶙讀文數遍,總覺得讓宣於崇在西疆逍遙終歸不甚妥善。看來這事,還得與母後好好商量才是。

“寧浦。”宣於嶙喚道。

“下官在,王上有何吩咐?”寧浦諂媚笑答。

“參祭使的隊伍到哪兒了?”宣於嶙問。

“回王上,再有兩日,就該入沛都了。”

“嗯。”宣於嶙把奏折一合,道,“參祭使這次回來,寡人按理也該給他接個風,這事兒,你就看著辦吧。”

“是。”寧浦鞠躬領命。

“對了,尋找宸女一事,辦得怎麽樣了?”宣於嶙又問。

自禁婚令下之後,他的鑒秀宮裏倒是陸續進了不少待選的女子,可樣貌舉止,總是差強人意。沒一個能及得上葵妃一星半點的。眼下,也就是這相傳可比皓月的宸女還有些盼頭了。

“王上,關於宸女,下官正有好消息要稟。”寧浦道

“哦?快稟。”宣於嶙頓時來了精神。

寧浦嘴角勾起,向前一跨步,道:“王上,這宸玄一族,原起於北方宭州的雪山腳下,幾度遷移,才到了如今的秦茗大湖之中。雖是隱居,可每逢十年一次的祭祖之日,必有族人前往舊址參拜。”

寧浦說到這裏,刻意停頓了一下,好似賣了一個關子:“王上,已有消息傳出,再過半月就是宸玄族的祭古之日,且今年的祭首不是別人——正是那宸女!”

“這麽說,我們只要事先派人去宭州守株待兔即可?”宣於嶙問道。

“王上英明!”寧浦不放過任何媚言的機會,“下官已經派人往宭州去了,只等那兔子自己撞來!”

——

——

宣於嶙離開乾祺殿後,先繞到了葵妃的華昀宮共進了朝食,才往康寧宮向母後問安。

“母後,西疆來奏報了,宣於崇好似也沒整出什麽動靜來。”宣於嶙開門見山地道。

“是真沒整出動靜來,還是看似沒整出動靜來?”太後揮了揮手,讓端茶上來的宮女又退回去了。

“應當……是後者吧。”宣於嶙心中對這個西岐王總是不放心居多。

“嶙兒啊,宣於崇也是在宮裏長大的,別看他為人謙和,可骨子的韌勁兒卻是從小就有的。”太後道,“依他的個性,遠在西疆那些年,越是沒動靜,才越讓人生疑。”

“那依母後看,該怎麽處置西岐王?”宣於嶙早就有撤去他王號之意。

“處置?”太後反問宣於嶙,“用什麽名義?”

“這個……”宣於嶙想了想,“欲加之罪,還怕……”

“不妥。”太後不等宣於嶙說完,就一言否決了,“咱們母子這一兩年為了肅清你那些個王弟的勢力,也得罪了不少朝臣。當年尹妃之死,宮裏宮外的閑話就沒清凈過。如今若沒有一個適當的理由,再動西岐王,只怕你這個王上要被人冠上‘無容人之量’的帽子了。”

“母後,這不安心,那也不妥的,咱們就讓宣於崇在西疆逍遙?”宣於嶙有些焦急之態。想他上有母後,下有自先王就得勢的重臣們,一雙雙眼睛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,這個王上,當得絲毫不如他之前想象的那般為所欲為!

倒是太後,神態自如,拉齊了自己的袖口,好似不經意地道:“嶙兒可記得,三個月後的今日,是什麽日子?”

“是母後五十大壽的壽辰!嶙兒怎麽會不記得!”宣於嶙道。

“是啊,這日子過得可真快,一打眼,哀家就在這宮墻裏過了三十餘年了。”太後說這話時,難免有些追想之意,不自覺地把頭轉向了窗外,“想當年,先王的生母不足三十,就早早過世,這太後的福榮竟是連一天都沒享上,說來也是惋惜。”

“並不是所有人,都能有母後這般福壽的。”宣於嶙道,“母後這次大壽,孩兒早就吩咐下去了,定當辦得熱熱鬧鬧,讓您老人家開開心心地過!”

“王兒能有這份心就行了,哀家也不是那只求奢華的人。”太後慈笑了一陣,突然又將話鋒一轉,“倒是這人一旦上了點年紀,難免就想見見久別之人。算起來,自崇兒去了西疆,也有三五年未見了,王上不如就下一紙詔書,宣他入沛都,共典哀家的大壽,順便也好盡盡你們兄弟之誼。”

太後的話說到這裏,宣於嶙才品出其中的深意來。宣西岐王入沛都,是再好不過的對策。

宣於崇若膽敢不來,那就名正言順,以抗旨不遵之罪辦他;若是來了,那就隨便找個由頭將他扣在沛都之內,諒他在馬族中的勢力再大,也只能是遠水罷了。日子久了,還不是任憑他宰割?

宣於嶙對著太後,不禁連連稱是,心想到底還是母後有遠見之明。

太後隨後又問了關於宸女之事,宣於嶙按著寧浦的說法回了。

“若是能將宸女接到宮中,對穩定朝野上下,是有莫大的好處的。”太後道,“對了,嶙兒,近些日子,鑒秀宮也進了不少新人,其中可有合意之人?”

“母後,這可心的倒是有,可與葵妃一比,就天差地別了。”宣於嶙也是直言,葵妃的嫵媚襲人,是冠絕宮中的。

葵妃!葵妃!宣於嶙滿口葵妃,令太後心中很是不悅。王上這一年來對於葵妃的寵愛可以說是越了分寸。

就連調用軍隊,在南方修建度寒行宮一事,起因也是葵妃的一句“嚴冬多燥,恐傷滑膚”。葵妃原本只是平凡官家出生,如今仗著自己得寵,就連她這個太後也日漸不放在眼裏,怎叫她不為之懊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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